02 雨
02 雨
晚舟在地铁口将近等了一刻钟,终于等来了林南剑的车,早已累得麻木的她说不出一句话,差点同手同脚地上了车。 “舟舟,不好意思爸爸来晚了。你妈陶娟那里剩余的后事我让你姨妈去处理了,你上学要紧,来到南城就安心念书吧,其他的都别多想了。”林南剑开着车通过后视镜望向晚舟。 晚舟张了张嘴,想说点什么,却又闭上了,只点了点头。你妈陶娟?她之前不也是你结发恩爱两不移的妻子吗? 林南剑和陶娟年轻时都在县城的工厂里上班。陶娟长得很标致,尤其是那一双含情的丹凤眼,认真看着你时,眨一眨眼,心都酥了一大半。 毫不夸张地说,当时追陶娟的人可以从工厂的机车旁排到食堂打饭的窗口,更不用说到了适婚年纪,陶娟家的门槛都能被踏破。 陶娟最终嫁给了什么都没有的林南剑,还是应了那句老话“好女怕缠郎”。婚后一年,生下了林晚舟,继承了mama的优良血统,那双大眼睛眨巴眨巴,越看越叫人喜欢。 后来随着市场改革,林南剑决定南下经商,不想让老婆孩子跟着吃苦受累。可惜最后的最后,故事依然落于俗套,林南剑出轨了自己的秘书,陶娟执意离婚。 钱有了,家没了。 陶娟带着晚舟在县城生活了几年,直到查出患了乳腺癌晚期。癌细胞已经扩散,开刀化疗都已无济于事。 她自己心里清楚,积郁成疾,已没多长时日逗留,只是唯一放心不下的,还是晚舟。 “舟舟,别哭,mama已经联系好你爸爸了,你到时候过去和爸爸一起生活。别恨你爸爸,他始终都是你的爸爸……mama让姨妈帮你去派出所把姓改掉了,以后你就叫晚舟,不姓林也不姓陶……做一条自由的小舟吧,再不用被谁束缚……“ 晚舟坐在病床前,握着mama的手,看着她那双因常年遭受病痛的折磨和生活的压力而不再光彩的眼睛,流着泪点了点头。 * 回到林南剑家中已是八点多,客厅灯火通明,为他们留的晚饭还摆在桌上。林南剑再娶的妻子段淑贤早已不是当年的那个秘书。 晚舟不曾了解,也不愿过多探究。 “你们终于回来啦。舟舟吃过饭了吗,没吃就过来吃一点吧,南剑你也来吃点吧,应酬一天了。“段淑贤一边说,一边帮林南剑脱下西装,拿了拖鞋。 晚舟一眼望去桌上的饭菜,各个红彤彤的。她随陶娟吃不了辣,林南剑却是无辣不欢的主。 “不用了,谢谢阿姨,我已经在火车上吃过了,现在还不饿。“ “吃点吧,喝口热汤也好,累了一天了“,林南剑坐在饭桌边,为晚舟盛了一碗汤,”顺便和你说一下学校的事,一中比你原先的学校教学质量要好一点,还好你成绩不错,我已经和学校的老师说好了,等你这边整顿好,就直接去学校报到吧。“ 晚舟咽下一口汤后,应了声好。 晚饭后,林南剑带晚舟去了她的房间,随后也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晚舟打开行李箱,先从里面拿出了母亲遗留给自己的平安结,小心地挂在了窗前。接着准备收拾时,晚舟一瞥看到了一张塑封校牌,被卡在箱子拉链里。 男生笑若朗月的照片映入眼帘。 姓名:江渡 年级:高一(X)班 X看不清是多少,似乎是刚用水笔写完,还未干便被不小心擦了一下,墨迹晕了开来。 不过,原来是这个渡,野渡无人舟自横的渡,不是梦里寻他千百度的度。 晚舟回到了床上,一整天的困顿与疲倦让她无暇多想,生理机制迫使她下一秒就陷入了沉睡。 也许,只有在睡梦里,小船才有停靠的渡口。 * 船夫日记01 如果你是条船,漂泊就是你的命运,可别靠岸。 ——北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