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摇欢也是后来身陷他的困局才知晓。原来从她一开始苏醒时,她便被那样一双阴冷算计的眼神盯上了。所以,自然没有机会去神明在九重天外给自己撕开的栖身之所观光旅游一番。就连九重天外的距离位置也只是模糊得知道个大概。此时一经帝君提起,摇欢便忍不住点了头:“等把雾镜找回来,我便随帝君去九重天外。”说起雾镜,摇欢此时才有些唏嘘。她与雾镜是多年的好友,年月越是长久越觉得两人性格的契合。但在她知晓自己还有前世之前,她是万万没有想到自己和雾镜间原来还有缘分这一机遇。雾镜与辛娘是同在岭山化灵成妖的。那是同一块玉石,许是被雷公电母劈到过,碎裂成了两块。融了她的血后,竟渐渐的有了灵识。她前世身承大地之脉,血能浇灌生灵她虽知晓,却从未试过。不料,上一世的因,这一世给了她结果。说起前世……摇欢默默歪头打量了眼坐于塌沿的帝君:“帝君,前世我都已散成一缕残魂了,你是怎么把我找回来的?”怎么找回来的?寻川握着她手腕的手指微微收紧,唇边原本带了几分暖意的笑容忽得淡了几分:“我去了冥府,问阎王讨要了拘魂铃。”昆仑山和弦一那一战,摇欢在被天雷打散魂魄之际,寻川只来得及在察觉到她意图时捕捉到她最后一缕气息。那缕气息极淡,若是没有魂器盛放,很快便会消散在大地之间。所有人都觉得摇欢已被渡神的天雷打得魂飞魄散,可唯有寻川知道,她最后那缕残魂在他近乎入魔之际,站立在他的身前,轻轻地抚摸着他受伤的龙角。她知道自己魂飞魄散,不会再有来世。说完那句话后,神识便已陷入沉眠,不知游荡去了天地间的何处。数百年被三界围堵捕猎,从苏醒之日起便被人算计着要食去精魄,她独身一人,从无忧无虑的少女生生被磨平了所有的棱角。于她而言,前世的一切都是痛苦不堪的。那些回忆,沾之便如食了黄连苦瓜,唇齿皆是一片难言的涩意。可即使如此,他也不忍放弃让她重生的机会,哪怕这个天机渺茫地如同在四海之内捞起一根磨平的绣花针一般,难如登天。他用拘魂铃困束住她的那缕气息,日日用灵力给养,便如当年他被封印时,她上天入地寻他一般,迈入三界入世寻她。“我先去了冥府,岂知你非三界之灵,阴司的命薄上根本没有你的名字。我逼着阎王和阴司把冥府所有的生死簿都翻了一遍,那年忘川河边的鬼魂哭声震天。没在冥府寻到你,我便亲历凡尘,从燕京一路到四海,踏遍了四海八荒。凡是有关你的一点讯息我都舍不得放过……”许多地方,甚至寻了几遍,数十遍,数百遍。燕京那时有一只厉鬼,听闻是游荡了许久,渐渐化成了怨灵。他原已到了丰南镇寻无名山的土地公喝酒解解闷,知晓此事,立刻回了燕京。那厉鬼已化做怨灵,白日时虽忌惮阳光,却依旧能够兴风作浪。夜晚更是变本加厉,怨气遮天蔽日已如漫天黑幕,能遮月华。就连黑白无常都已无法勾走她。他寻到这怨灵,只问了她一句话:“你可否见过摇欢。”那怨灵惧怕他身上的神明之气,老老实实地蹲在角落里。她游荡了不知许久,见过了不少还未投入轮回的鬼魂,就是没见过叫摇欢的鬼魂,可是她生怕自己说没见过,眼前这位上古的神明就会将她撕裂粉碎,便谎称见过,给他指了距离燕京最远的一处城镇。寻川去了。他几乎翻遍了那座城镇里的每一处土地,就连早已荒弃的土地庙的门后缝隙也不曾放过,就是没听到拘魂铃响,也没察觉到有关她的任何气息。那时的他寻她寻得就差真的相信她是真的魂飞魄散,再不复来世了。所有人都说,仙子已成往昔仙影;所有人都劝他,勿要太过执着,神明动情已是违逆天道;所有人都告诫他,执念太深只会入魔。可他不信。他辗转回到燕京,那怨灵已被收服,困于伏魔井之中。许是觉得愧疚,那怨灵老老实实和他道了歉,又仔细打听了摇欢那缕残魂的特征。可他怎知摇欢那缕残魂如今已是何况。这么多年,那缕残魂许是已消散在天地间也未可说。“我好像真的遇到过……”怨灵困在井中,那声音空灵如鬼魅夜游,却如同点燃他心火的火种,那些近乎被现实虚无浇熄的信念忽得重新燃起。“神君,我不太确定是不是你正在找的摇欢。不过几十年前,我遇到过戏水的残魂,魂魄虽然不全,却很健壮,来去如风,一般的鬼魂是不敢欺负她的。她能摸到风,也能戏水,只是脑子不太好。”怨灵仰起头,看着眼前尊贵的神明眼里,那如稚儿一般毫不掩饰的情绪,轻笑道:“神君你去东海的半岛上寻她吧,也许路上曾经错过她。只是已有几十年了,不知她还在不在那。”第八十一章东海半岛,是凡界最东端的一座海岛。因地处最南端,水运不便,留在岛上的渐渐的就只有了当地的村民。数百年前瘟神降临,岛上人畜皆亡,再未有外来人进入此岛。久而久之,东海的这座半岛,就有了死岛之称,荒无人烟。寻川数百年前寻过这个地方,岛上风景秀丽独特,远眺可观湛蓝色海面,如镜面一般倒映着整片天空的颜色,若非缺失天地灵气,此地堪比仙境。并不似外界所言那般,白骨黄沙,孤如死城。若是摇欢还活着,定然会喜欢这样的地方。只可惜,当时他听闻百里之外的仙岛之境有摇欢的消息,这座半岛便只草草地铺开灵识搜寻了一遍,并未寻得仔细。等他再次踏足这里之时,正遇海上风暴。乌墨般沉郁的黑云层层叠叠地累积在半空之中,云层之上有风神驱使狂风掀起巨浪,那滔天怒海的拍浪声似要席卷岛上的一切一般,凶狠如出闸猛兽。磅礴大雨间,海鸥的鸣叫声尤为凄厉刺耳。他在漫天的风暴中迈入岛上,在落入沙石上的雨滴声,拍在岩石上怒吼咆哮的海浪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