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边的夜海,黑寂寂一片,又好似许久没有笑过了。正如他此时露出的笑容,动人心魄,比此时夜风更冷。他伸手握住了剑锋。“你说我上前,便是我欠你。”堪伏渊黑色眼睛紧紧锁住青灯,握紧了剑。血从指缝里渗出,啪嗒啪嗒滴在沙滩上,极快地渗进去了。青灯睁大眼睛,她想抽开剑,却怕加深伤口,一时间僵握着剑在原处。堪伏渊含笑轻声问,他的笑里,三分嘲讽,三分讥诮,三分冷漠,剩下一分捉摸不清,“灯儿,是不是你欠我,你才会在我身边?”语毕,他握住剑锋,带着她的手,刺进他的心口,一寸一寸挪动。青灯脸色惨白,紧紧抿住唇硬杠着,捏住剑柄的指节也是发白,眼睁睁看着他胸口晕开的血染上胸襟的衣裳……他的手一直在流血,他唇角带笑地望着她,又往胸口刺进一分。青灯感到身体里有一根弦断开了,猛地松开手后退几步,浑身止不住地哆嗦,她张了张嘴唇,欲言又止,最后只有出口的冷冷一句,“你疯了。”说完,她浑身发冷地抱住自己。堪伏渊站在原地,倒握着剑,将剑从胸口拔出,丢在了一边。他未刺进几分见了红,她便松手,伤口不深,他走到她身边,她没有逃,只是慢慢地蹲了下去缩成一团,仿佛有什么在她身体里坍塌了,丢盔弃甲。“你走开……”她声音里隐约有了点儿哭腔。“灯儿。”他随着她蹲□去,极近地望着她微颤的睫毛,一字一句地说,“你爱我,是不是?”青灯肩膀一震,既然不停地摇头,“不是,你走开,你走开……”堪伏渊静静注视她低下的小脑袋,目光落上她发髻间的石榴花玉簪上,清辉中石榴花花瓣娇润,含苞待放,泛着温柔光泽,他冷笑一声,“你若恨我,你依旧戴着这簪子作甚,不如丢了罢。”他正说着,她便感觉发间一松,黑发披散垂在耳边,她抬起头,正看见他将抽出的石榴花玉簪握在手心,抬手竟然将它扔向大海。玉簪在空中划过一道细细的光,落在远远的黑暗海水中,毫无声息。青灯呆呆跪在原地望着簪子落水的方向,双手撑在沙滩上,手指嵌进沙子里,好似觉得这一切都是幻觉。堪伏渊立在她身旁,不说也不动,垂眸注视她,面孔埋在阴影中。青灯眨了眨眼,似乎这才反应过来,突然就起身往海里跑,跌跌撞撞的,她本就身体轻盈,一个晃眼的速度就扎进海中,大海沉浮,波浪变幻,极快地看不到影儿了。堪伏渊脸色微变,直接潜进海里,不出一会儿便将她从水中拎起来。哪知她完全不领情,推开他不管不顾就往海里钻,堪伏渊铁青着脸用力将她重新扯出水面,她又是一阵挣扎,水花噗通作响,他忍耐不住直接动手将她全身动作制住。咸腥的海水从堪伏渊脸颊上流下,他伸手啪地捏紧她的下巴,低头靠近咬牙切齿开口,几乎是吼出来的:“顾青灯,你再敢下去试试。”海水淹到她的下巴,她被迫仰着脸喘息,阖上的睫毛微微颤抖。堪伏渊不再言语,几分粗鲁地拖着她往岸上走。青灯小脸惨白,嘴唇发乌,浑身湿淋淋地跪在海边咳嗽,堪伏渊蹲下来,冷脸盯着她道:“你不是怕水么?”青灯没听到似的,脱了魂儿似的依旧想往海里跳,男人蹙眉攥住她湿透的裙衫强行将她拉到面前,举起手,摊开,石榴花簪静静躺在手心。青灯又是一呆,看着他手中的玉簪说不出话来,只有眼眶渐渐红了。“宝贝成这样连命都不要了,嗯?”堪伏渊低声道,“你若不爱,有本事再说一次。”作者有话要说:这部分是千里最想写的一段如果是爱上了,恩恩怨怨就什么也理不清了_(:3」∠)_☆、第六十七章水珠从他发梢滴落,落在他手心的玉簪上,青灯咽了咽喉咙,不知是寒冷的海水,还是他说出的话,令她彻骨冰凉。这样的人。不会给她承诺的人,把她珍贵的东西都拿走却没有半点珍惜意思的人。“你……走开……”青灯低下头,冷得全身发抖,摸索着抱紧自己,热热的眼泪掉下来,粘在胳膊上。“……放了我吧,别再欺负我了……”她脸埋在膝盖里,细细的肩膀在颤,声音小小的。“渊哥哥,我受不住了,把簪子给我,你走开好不好?”他不喜欢她也没有什么关系,他终究要成亲,而她只是靠着盘龙印在他身边苟延残喘。况且,近日五感麻木愈盛,她时日不多。那些过往的仇恨与恩怨,她会带着它们与自己的魂魄一并消散,去见那些因她、因骨瓷而死的族人。她本想再说点什么,可嘴唇在颤,身子也在颤,那些不成调的字句哆哆嗦嗦在她发哑的嗓子里滚动沉浮,最终什么也说不出来,巨大的寒冷与内心的酸涩逼得她哭出声来。她恢复记忆后,总念想着,如果那一年雪地里,她没有救那个血泊中的少年,是不是一切都还宁静安好。骨瓷不会与她分开,她的族人不会葬身故乡,漫天风雪作碑被掩埋。可是没有如果。无论时光倒转多少次,她还是会救他,她知道的,一刀一刀割血去救那个好看的美人jiejie。深夜里女人的哭声显得格外无助,仿佛走失父母迷路的小孩,不知自己是不是被抛弃了。堪伏渊站了片刻,默默地听她哭了一阵,才蹲□来道:“哭够了么,说完了么?接下来轮到我了。”女人埋着头不做声,肩膀一颤一颤的。“灯儿,”他的声音出奇的平静,如洒向海面的月光,伸出五指张开在青灯面前,他说,“从以前起我处于极端的黑暗里,如同狭长深渊的最底端,没有光,太阳永远无法触及到的深渊,即便伸出手,也什么都看不到。”他说:“后来发现,原来我手中是有光的,是一盏灯,只能照亮前方长路的青灯。”他说:“可对于我而言,这些已经足够了,甚至太多,从未想过我也可以拥有光芒。”他说:“灯儿,你是狭长深渊里唯一的光,我可说明白了?”他静静说完,便低头瞧着她的脸,她脸色依旧惨白,眼泪依旧啪嗒啪嗒往下掉,全身缩得越发紧,只有睫毛巍巍地颤,像一只受了惊的小猫。他轻叹一声,伸手摸摸她的小脑袋,将她搂进怀里,吻了吻她的发顶,“乖,莫哭了,你若恨我,我欠你,这条命你随意拿去;你若不恨,便是你欠我,日后莫再瞎跑了。”青灯还是僵硬的,仿佛不曾反应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