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动
心动
顾烟拦不住他。 在听到迟星悬说,现在的他们,仙门魔界,都视他们为死敌时,顾烟就差以泪抹面,跪地求人了。 没有快乐的穿越展开,只剩悲催的逃命之旅。现在,她还要一个人颤颤巍巍地绝地求生。 “你要学会成长。” 说话的是迟星悬,他带着绝对算得上是幸灾乐祸的笑,同时,一把扯开了顾烟拉住他的手。 顾烟愤愤道:“你这是让人成长吗?你这是让人成盒。” “别那么担心。”他指指床边,“那里有师父的剑。” “你觉得我像舞得动的样子吗?” 说实话,迟星悬还从未见过“师父”这张脸露出万分焦急的样子,像受了惊吓的兔,瞧着乖张不恭,实则心里怕是吓得要死。 他无奈地摇了摇头,说道:“我离开时,会给此屋加上结局,若被强破,我亦能感知到。” 顾烟有些放下了心,但好奇心可没放下,她问:“那你要去哪?” 迟星悬只回了两个字: “找土。” 什么土?能吃的那种吗?有一千零一个问题的顾烟,连一个问都没有问出口,迟星悬已推开门,消失在茫茫黑夜里。 她连忙想追出去,但门户随着迟星悬的离开,瞬息间,骤然被卡死了。 顾烟能看到点点光芒于门户间闪烁,她伸出手,触之,只觉像一层看不见的硬墙。 这恐怕就是结界了,她想,但同时地,她那脱线的脑袋,觉得自己好像是在等悟空的师父。 她等啊等,等到红烛又一次点完,只剩下烛泪越叠越高,像小红梅花积成了堆。 月都已下中天了,屋内门外,都还是没有任何动静,她彻底地陷入困意了,趴在桌上,开始打瞌睡。 顾烟沉沉地睡着了,这一次,她没有做任何梦。此夜,是谓好眠。 “咕,咕咕——” 睡了多久?再醒来的时候,顾烟听到稀稀淡淡的鸡鸣。 天才刚明,鸡蛋清似的阳光穿过窗纸,落到户内,像一束束清纱。 迟星悬还是没有回来。 一个人在异世界醒来,总归是让人害怕的,她踱到床边,拿起了那把迟星悬先前提过的原主佩剑。 她本以为很重,没想到握在手里却不觉有何。 又一时没有别事要做,手上有了宝剑,自然应该舞两下。但顾烟看了看屋内,房间小,怕这种神兵利器,随意一舞,就让家遭了殃咯。 便试探地走到门前,伸出手往前探了探。 结界好像消失了,她只摸到一扇中间再无任何阻隔的门。 顾烟想:难不成迟星悬设置结界的时候,觉得杀手和贼一样,都不选择白日犯案? 但不管如何,她总算能见一见这个世界的模样了。 一把推开门,眼前,山嶂重叠,竹树蒙笼。原来他们恰逃到了一座山村里,往远看,还有几束炊烟袅袅。 这等水色山光,将顾烟刚刚兴起的“大侠梦”推到了毕生追求的新高度。 说干就干,她立刻从从剑鞘内抽出剑,模仿着话本子里描述剑客的姿势。先是调整情绪,气沉丹田,再将全部气力由臂及腕,最后,延向指尖。 “唰。” 空气里,只有一点蜂鸣似的轻响。没有什么剑气破空,只剩下个才挥出一剑,就已累得吁吁气喘的“废柴”。 顾烟不气馁,她想,好歹是个穿越者,总会有个精诚所至,金石为开。 偏偏接下来的每一剑,照旧只有微微蜂鸣…… 这下不信邪也不行。但顾烟要最后一试。 闭眼,气沉丹田,只觉隐隐有真气在体内游走,是错觉么?但眼下,只剩挥出最后一剑的决心。 “唰——” 一道凌厉剑气破空而出。 空气仿佛凝固了,只剩剑气破空的呼啸声和被割裂的竹林倒塌的声响。 “我有这么厉害?”看着竹叶纷纷扬扬飘落,顾烟惊叹。 就在此时,迟星悬也回来了。他将先前顾烟先前的那一剑看得清清楚楚,可什么都没有说。 “乖乖,我刚刚那一剑,可见我是个奇才。” 想来迟星悬是那种傲娇的人设,见到顾烟得意的样子,便回道:“怕是捡到都嫌麻烦的湿柴。” “湿柴也怕火旺。”顾烟乐观,咧开嘴,笑着说道,“我肯定有点东西。” 迟星悬不再说话了,也不知怎的,他看到顾烟没心没肺的样子,心底一阵说不清的滋味。 相同的脸,却截然相反的性格。 他想起师父素日从不曾开怀大笑过,许是成天降妖除魔,还要端出副正派架子就够累了。 顾烟不识他的心思,见他不说话,还以为是自己随意用了别人师父的佩剑,倒真让这小徒弟生气了。便垂下眼,小声说道:“我只是觉得好玩,就用了这剑。如果让你难受……” “师父不是这般迂腐的人。”迟星悬打断她,“剑本就是用来防身,你能用,自是好的。” 顾烟没想到这具身体的原主竟是个很开明的人,这么一对比,连她自己都觉得原先拿剑玩耍的态度实在顽劣。 她不好意思再说话,下意识转过身,想往屋内走。 “接着。” 迟星悬忽然说了话,下一刻,不知朝顾烟扔了什么,她接住时,先说了句“谢谢”。 原来只是袋普通的,用油纸裹着的包子。但手心里,顾烟能感觉到透过油纸的温热。 “我要再出去一趟。”迟星悬说。 难不成他回来,只是为了送袋包子? 顾烟感激他的这番举措,但眼下,“大腿”又要离开,留下她一人在这深山里,她还是害怕。 “这结界,看起来白日就不在了……”顾烟小声提醒。 迟星悬这才想起他还是按着老习惯,结界只是用来避免夜晚熟睡时被袭,师父功力高强,到了白日里,便不需要这等保护。 但眼下这个女子不是。 他想了想,随后,从袖子里掏出几枚写了不知是何的符篆。 “不需要你捏诀,念咒,如遇歹人,扔出去即可。” “哇,这么方便……” 不等顾烟再感叹,迟星悬已往前走了好几步,但不知怎的,他又转头。 “等我走了再试,好吗?” 这一句把顾烟吓得和被抓了个正着的贼一样,她赶忙收了预备扔出去的手,背在身后,装作什么都没发生。 初晨柔和的日光下,顾烟看到迟星悬面上翘起一个很浅的笑。他虽高扎着发,却连额边碎发都收拾得很整齐,若不是这一个带着揶揄意味的笑,是难找出一丝符合他年纪的少年气。 偏偏他要在这一刻,笑得很是惹人。 有风忽过,顾烟见到迟星悬的发被风吹起,立时,光影在此间碎开了,沿着他的额际,勾勒出一条起伏的曲线。 明明此时的耳边,应该只能听到因风簌簌而起的叶声,顾烟却觉得,诸遭一切的声响都在擦着耳际,慢慢消散。 迟星悬早已离开了,但顾烟仍站在那。她的耳边,此时好像还能听见"砰砰、砰砰"的心跳。 她捧住脸,脸上的热意随着脸颊攀升到掌心。 哪有这么快就中意上的?她吐槽自己: “醒醒,可千万不能在小说里心动!” “而且,他究竟要出去干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