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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原来是太平天国

    第二章   原来是太平天国

    又过了两天,这一天晚饭时候,练彩师问道:“爹爹,外面有什么新鲜事么?”

    练福祥想了想,便和她讲今天听到的新闻,哪一家铺子关张,哪里又有新的首饰铺开张,什么人去官府打官司,等等之类,练彩师笑了笑,又喝了两口粥,追问道:“爹,长毛到哪里了?”

    就是太平天国啊,自从来到这个时空,练彩师就努力回忆,咸丰皇帝在位的时候,究竟有什么大事发生?好像不太妙的样子,虽然历史课多数都已经忘记,但是到了这个时候,已经是清王朝的末期,鸦片战争应该就在不远处,之后就是八国联军,除此以外还有什么呢?一时想不起来了。

    然而之后有一天,一位李太太过来做客,她家里是开布铺的,先是看过了练彩师,李太太细瞧着她的脸:“啊哟,瘦成这样,下巴都尖尖的了,病得惨哦,不过终究是过来了,可见是个有福分的,毕竟还年轻,身子骨一向不错,底子还在呢,好好调养,过一阵也就缓过来了。”

    夏侯欣连忙提点自己的女儿:“这是李太太啊,快叫‘李太太’,这孩子,病了一场,许多事都不记得了。”

    于是两个人又哀叹了一阵练阿彩的失忆,李太太把阿彩左看右看,又和她说了几句话,回头悄悄地对夏侯欣说:“我看不妨事,虽然忘了从前的事,不过脑子还机灵着呢,不像是孟家那个儿子,高烧过一场,什么都不晓得了,见了人就只会傻笑,说话也是颠三倒四,问东答西的,本来好好的一个孩子,硬是给烧坏了,阿彩倒是还明白。”

    夏侯欣也说:“不幸中的万幸,活过来了,虽然忘了从前的事,慢慢地教她,倒是也还行,都记住了。”

    说了一会儿关于阿彩的病情,两个人便转了话题,说起各自的家事,还有亲戚邻居家里的事,什么人丈夫病重,什么人死了公公,什么人正在给女儿准备嫁妆,李太太便说:“你们家的阿彩,也不小了,今年有十七了?”

    夏侯欣道:“十六。”

    练彩师:其实才十五岁啊,按周岁计算的话,自己魂穿的这个身体,生理年龄比原本的自己足足小了十一岁,是生于道光十七年,至于西元纪年,实在不知道是哪一年。

    李太太说起阿彩的婚事,夏侯欣说道:“先不急,她病了这么一场,脑子有些糊涂,且先让她将养一阵再说。”

    李太太笑道:“那也说得是。”

    然后话头一转,忽然便说道:“我听我们当家的说,长毛打到了长沙城了!”

    练彩师在一旁,耳朵“嗖”地一下就立了起来,长毛?那是什么?恍惚记得有这样的说法,不过不是很想得起来了。

    夏侯欣和李太太继续讨论“长毛”,两个人都皱起眉头,忧心忡忡的样子,说着说着,就说到了“有个‘天王’姓洪的”,练彩师这一下确定了,就是洪秀全啊!没想到自己穿越一次,居然遇到了太平天国,想一想也确实大概就在这个时候,太平天国运动兴起了,太平军会占领南京,将南京改做“天京”啊,不过南京后来的结果可是不妙。

    见阿彩脸上变了颜色,夏侯欣以为是惊吓到了她,当然练彩师也确实很有些紧张,于是夏侯欣便拉着李太太说道:“我们到我那屋里说话去吧。”

    李太太也醒悟,这种话是不好当着大病初愈的小姑娘说的,只怕让她惶恐。

    于是两个人便去了夏侯欣的房间。

    然而练彩师终究是知道了,太平天国已经发动了,虽然不知道具体的时间进程,但是练彩师记得,太平天国出广西之后不很久,便攻占了南京,现在已经到了湖南了啊,湖南与江苏,相距并不是非常远,于是练彩师便开始考虑,如果太平军占领南京,自己一家要怎样做。

    此时练福祥听到阿彩问自己这个问题,便笑了一下,说:“还在那里打长沙,那边的大人很厉害,长毛一直没能打下来。阿彩啊,不要忧虑这个,这都是大人们的事,不需要我们cao心的,有那些大人们,自然会料理好,你只管好好调养身体便好。”

    夏侯欣也说:“是啊,阿彩,你一个小小的姑娘家,为什么要忧心这些老爷们要想的事?老爷们总比我们聪明得多,这些事有他们来管就好了,你看看你小小的人,整天东想西想,把身体都熬得单薄了,这么一阵都没怎样胖起来。我在想啊,你这一次好容易把这场灾祸免了,娘当初就在菩萨面前许过愿,倘若你竟然能够好了,一定要去大报恩寺烧香,如今你果然好了起来,这两天便过去还愿吧,也为你祈祈福,保佑我的女儿这一生都平安康泰。”

    练彩师望着夏侯欣:那顶好是立刻搬家,南边是不能去了,只能往北走,去北京吧,倘若是担忧外国军队马上入侵北京,或者我们可以去西安?记得慈禧太后逃亡的时候是走的那条路线。

    于是练彩师便说:“娘,爹,咱们离开南京吧……”

    夏侯欣摇头:“啊哟,阿彩,你整天想什么哩?怎么慌成这样?”

    练福祥也说:“要搬家,哪有这样容易?我们家里这些东西,哪能说搬就搬?况且还有店里的生意。就知道不该和你说这些,看把你吓得,那长毛远远地在长沙城,和我们南京还远哩,你何必怕得仿佛长毛马上要打过来似的?让你给我说的,心里也慌慌的。好了,不要再说了。”

    练彩师:……过一阵再看吧。

    两天之后,九月十九这一天,天气晴朗,夏侯欣果然带着练彩师,还有翠姐,套了一辆车,老贾赶着马车,送她们出了正南边的聚宝门,一路去往大报恩寺,还坐在车里的时候,翠姐就很是兴奋地掀起车帘,伸长手臂遥遥地向前方指着,对练彩师说:“小姐你看,那个光闪闪的塔,就是大报恩寺的琉璃宝塔!”

    练彩师这是穿越之后第一次出门旅游,当即便向前探出身子,使劲去看,只见在前方的远处,果然有一座煜煜放光的宝塔,那塔相当高,即使距离还远,依然看得清清楚楚,在阳光之中放出绿色的光,练彩师一看到这座塔,登时便想起了《西游记》的电视剧,就好像到了西天如来佛的圣境一样,练彩师耳边不由得便响起了音乐声。

    又过了一阵,马车终于来到了报恩寺门前,练彩师下了车,抬头一看,真是宏伟啊,这一座大报恩寺,简直好像一座小型的城市,高高的围墙向两边延伸,一直伸展到很远的地方,高高的宽大台阶,厚重的大门此时敞开着,香客们熙来攘往地出入,川流不息,一片喧闹沸腾。

    练彩师不由得想到了报恩寺的结局,就在太平天国战争期间,成为了废墟,二十一世纪只有遗址,身为南京人,练彩师曾经来过报恩寺遗址游览,当时只觉得一阵唏嘘,哪知自己穿越之后,竟然看到了还存在的报恩寺,只是此时的场景却这样的不真实,练彩师站在大门前,恍然间感觉自己好像外国人,身在异域她乡,虽然是自己的国度,然而却已经不是原本属于自己的时代,有一点好像梦游一样。

    夏侯欣见女儿出神,只怕她是又发了什么病,伤寒症逃出命来,过去的事情都忘了,如今倘若突然受到什么刺激,可怎么办?于是夏侯欣连忙扯了一下练彩师的衣袖:“阿彩啊,这就是大报恩寺,我们快进去吧。”

    翠姐也在后面推着她的腰:“小姐,快走吧,报恩寺里很是好看,红红绿绿的!”

    练彩师这时也回过神来,抬脚便往里面走。

    报恩寺是真的大,而且富丽堂皇,光彩夺目,练彩师以为简直是来到了另一个故宫,这报恩寺本来就是以皇宫的标准来修建,练彩师前世曾有一个旅游计划,就是要去北京,一定要看一看故宫,还要去看长城,然而时间来不及,还没等她实现这个想法,就穿越来了这里,不过她在这个时代,终于看到了报恩寺,一个佛教的宫殿。

    夏侯欣拉着练彩师来到佛殿里,跪拜祷告,练彩师两只手捏着香,跪在蒲团上,微微闭起眼睛,脑子里胡乱地想,想起从前读书时,有一年暑假,自己和母亲去杭州探望姨妈,全家人一起去游览名胜,在寺庙里,姨妈给了自己和表弟每个人一百块钱,让去捐功德,到了功德箱前,自己和表弟一商量,便只投了一张钞票,余下那一张两个人回头分掉了,当时表弟还乐着说:“烧香给佛用,捐钱给人用。”

    对于表弟的这个观点,练彩师深表赞同,于是开始了生平第一次贪腐。

    练彩师悄悄地瞥了一下夏侯欣,见自己在这个世界的母亲一脸虔诚,两眼闭合,双手合十在胸前,微微地动着嘴唇,也不知在祷告些什么。

    夏侯欣向佛祖祈愿的是:“多谢佛祖庇护我的阿彩这一次死里逃生,求佛祖保佑我一家都平平安安,无灾无难,让长毛千万不要到我们这里来,保佑我的阿彩找到一个忠厚善良的女婿,这一生都顺心如意。”

    夏侯欣成婚多年,才生下了阿彩这唯一的女儿,由不得她与丈夫都把阿彩当做是心肝宝贝一般,这一次倘若阿彩没了,夏侯欣也就去了半条命。

    在大殿里面还愿又重新许愿,三个人就在这报恩寺里面走,痛快地游玩了一阵,练彩师在琉璃塔前驻足了很久,真实的琉璃塔啊,格外让人震撼,是八边形,一共有九层,塔身是红色的砂石,外层贴着翠绿的琉璃,而且非常高,在这个时代,就是类似广播电视塔一样的标志性建筑,远远地就能看得到。

    在自己的那个时代,为了纪念这一座已被焚毁的琉璃塔,在原址重新建造了一个玻璃塔,每到夜晚,也是灿然明亮的,然而终究不是原本的琉璃塔,对于那一座玻璃塔,练彩师的感觉就好像“轻奢”这个概念一样,潮流时尚,不过有点轻飘飘,缺少质感。

    练彩师连连地吸着气,两只眼睛直勾勾地望着这座琉璃塔,在头脑里拍成一幅鲜明的映像,希望永远也不要忘记。

    这一次去过大报恩寺回来之后,不知是因为出门游览一次,心胸舒畅的缘故,还是神佛真的灵验,反正练彩师的身体恢复得愈发快了,好像列车缓慢加速到某个阶段,突然紧急提速一样,眼看着一天好过一天,到了十月初,她已经基本恢复了体力。

    看到女儿确实已经没事了,练福祥便和夏侯欣商量:“该给阿彩找一个什么样的女婿?”

    夏侯欣道:“是啊,她的年纪也不小了,可以先定下来,过两年再成婚。只不过阿彩的这一双大脚啊,只怕给人家挑拣,唉,当初真该狠下心来给她缠足才是。”

    练福祥笑道:“何必后悔这种事情?当初我也并不在意你的一双大脚,那时候阿彩又是那样地哭,哪里忍心呢?更何况罗先生也说了,这种事情本来便属无聊,不缠倒是更好,他乃是读书的人,说话定然有道理的,他家的女儿,也并没有缠足,读书人是如此,我们怕什么?况且我们又有这一份家产,阿彩守着这个棺材铺,尽够她招一个好女婿,有这一份钱财,还挑剔什么金莲?如今这个世道,生意不好做啊,只除了我们棺材铺。”

    罗先生是个秀才,学问是极好的,只可惜家里穷,练福祥虽然不是很喜欢读书,他最常看的就是账本,不过他非常尊重读书人,以为读书人是有见识的,自己是个商人,做生意倒是可以,但是对于这世上的事,看得便不如读书人清楚。

    而对于这一份家业,练福祥也很是得意,他兢兢业业这么多年,攒下了一份好钱,虽然不是大富大贵,但也很是安逸,算是小康了,家里有三个佣人,外间有一个铺面,他是以为自己积累下的这一份家当,足够保证女儿阿彩一生顺遂,未来招来的那一个女婿,纵然有些俗人的见识,以为女儿的大脚不好看,不过看在钱的份上,大约也不好再说什么。

    就像练福祥自己说的,如今生意难做,南京城倒是还好,花团锦簇的,但是出了南京,许多地方都在打饥荒,倘若不是为了这个,说句有点叛逆之嫌的话,长毛也不至于造反,反正从道光年间开始,日子就不好过了,所以练福祥对于自己的这一份产业,有充分的自信,以为是女儿人生幸福的保障。

    就在练福祥与夏侯欣张罗着为女儿阿彩挑选女婿的过程之中,时间又过了两个月,到了十二月里,忽然有一天消息传来,武昌城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