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95 章 天地情怀(13)三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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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地情怀(13) 太后‘病了’! 不能出席一切朝廷的大典,也不被允许见任何外臣女眷,就在宫里养着吧。 贵太后发话的事,太后不敢反驳。 就这么被打发出去了。 贵太后的视线又落在几个孩子身上,而后又招手叫韩嗣源和桐桐,“你俩过来。” 两人走了过去,贵太后先说韩宗道,“你这孩子……太莽撞了。一直想查当年的事,是想找你娘的死因吧?” 韩嗣源沉默了半晌,而后点头,“我爹办不到的事,我来办。” 韩宗道把脸撇到一边,不敢去看孩子的脸。 贵太后便叹气,却再没有说别的话。转脸看桐桐,“听说,你觉得我的脂粉不该传到宫外?” 林雨桐一下子便明白,青芽必是贵太妃的人。她忙见礼,“多谢您的庇护。” 真聪明!“那脂粉是我叫人给你用的,但用无妨。” 而后又把视线落在四爷身上,“四郎,近前来。” 四爷走过去,贵太妃就问说,“有人刻意从你这里下手,你觉得目的是什么?” “我是父亲的嫡子,若是皇伯父猜忌我,这有心人便有机可趁了。皇祖母本就对皇伯父不满,若再因我之故生嫌疑,其结果必然是母子反目。到那时,皇祖母若是支持我,宫外若是再有势力肯扶持我,我这个所谓的正统就是别人对付皇伯父的棋子。我年轻,我无势力,用我推翻了皇伯父,就只剩下一个毫无根基的我,如此,他们才好料理!我姓金,不姓陈……那时,所谓的正也会变成不正,更好清除。” 贵太妃点点头,转身看向太|祖的牌位,“当年……所造杀孽颇重。对各地拥兵自重的军阀,从不曾手软。所以,树敌颇多。再加上太|祖所思所想,跟士大夫们自来相左,朝中文官念太|祖好的几乎也没有!便是当年的一些旧部,那时自是毕恭毕敬,可是之后呢?功成名就了,谁都想娇妻美妾相伴左右,当想要但不敢的时候,他们对太|祖又岂能没有怨言呢?这些年,我为何不管事呢?因为在很多人心里,我是妖后!太|祖为了我,不纳妃……我便是这个天下的罪人。我时常也想,太|祖的很多东西是否跟当下的情况契合。结果是,我发现有些东西在不被大家接纳的时候,往往就是惹祸的端苗。” 说着就看这些后辈孩子,“告诉你们这些,就是告诉你们,咱们仇家多,不支持者多,他们可能是你的亲人,是你的身边人……他们怀着各样的目的,在你们的耳边说着各式各样的话。你们每个人也都有了自己的私心,自己的立场,自己的看法,是坚持本心,还是因利而动……这得看你们各自的选择。但不管哪种,都切记,提高警惕,小心自己的小命。四郎出事你们就该警醒了,危险距离你们真不远。人家以有心算你的无心,哪有算不准的?所以,长点记性,长点脑子,也多长几分本事,不求别的,哪怕有几分保命的本事呢。” 是! 贵太妃摆手,“去吧!小辈都出去吧,这里面没你们什么事了。” 桐桐就跟着众人随大溜出来了。 一出来四公主就嚷嚷,“还反了他们了!真敢动手,一个挨着一个打杀了过去,就没有不成的!” 这话多蠢呀!在宫里还想安生,想啥呢?历朝历代,宫里闹事的少了?唐朝的时候,从武后到韦后,少了宫人的参与行吗?宋朝的时候,没有烛光斧影,赵光义也即不了哥哥的位呀!这玩意没有宫里人配合绝对完成不了的。到了明朝的时候,火灾追着皇帝跑,还有差点被宫女捂死的皇帝呢。清朝更是如此,康熙即位之后,那宫里闹乱子,闹了好几场,都是动刀兵的那种。 挨个杀过去?杀了这个还有那个,哪有那么容易的事。 贵太后就说,“学圣人之道固然要紧,但一个个也都年岁不小,该担事的时候就叫担事吧!养的天真不知事……这是要走那个孽障的老路吗?” 这说的是长公主。 文昭帝忙道:“听您的,以后……对他们管束的会松一些。捆着手脚,固然是安全了。但没有我们了,他们只怕得被人给吃了。” 贵太后这才看韩宗道和林克用,“你们几时动身?” “后天。”林克用就问说,“您是有什么话要捎带给父亲吗?” 贵太后沉吟了一瞬,这才道:“叫你父亲小心夏州,这是太|祖在时,一直记挂的事。”而后又看韩宗道,“去了西南,也告诉你父亲,交趾国一事,得更谨慎的处理……” 四爷回去看着地图,大概明白了为何西南和西北安排了那样两个人,且这两个人一直驻守,天大的事情也不回京的缘故了。他的手指点在夏州上,这里就是桐桐在大唐的时候收复过的羌地十二州,也就是在此处,跟吐蕃打过几次大战。从五代十国,也就是从而今这个时线开始,这里的定难军节度使宣告独立,这才有了后来的西夏。 从西夏再往西北,连着西域那么大的面积,当然也就是失去了! 北翼公驻扎在这里,不挪不动,不管朝堂怎么风云变换,他们其实都是遵照太|祖的旨意,不叫这里有失吧。 而同样的,西南那边连着交趾那么大的地方,也是从这个时候开始,静海军节度使自此做大,脱离了朝廷的统治,才形成了后来的越南。 南翼公镇守这两地,也是想把住这个海上补给的咽喉之地。 陈万仪这个人呀……四爷重重的叹了一声。晚上的时候还是去了御书房,文昭帝愣了一下,问吕东,“四郎来了?要见?” 是! “说为什么事来的吗?” 没说! 文昭帝放下笔,“叫进来吧。” 四爷进去了,文昭帝指了指榻,“这么晚了,有事?” “来跟您说说话。”四爷坐过去,看文昭帝,“今儿贵太后提的事,其实说到底,是储君的事。” 文昭帝一愣,看眼前这个沉稳的少年,“当年……” 四爷抬手打断文昭帝,“当年不管发生了什么,都不能再叫以后继续生乱子了。兄是我们这一房的长子,我是这一房的嫡子……我们一个体弱,一个残障,该没事的。可现在看来,也未必。有些毛病说是毛病就是毛病,当有人利用的时候,毛病也就不算毛病了。暗的挑拨不了,儿估摸着明处的就该来了。朝臣若是上折子要立储君,怎么办?要是非扯着说武昭帝一脉也是正统,您又要怎么办?儿感觉的到,不管是您还是母后,哪怕是韩、林两位叔父,对我父亲都多有歉疚。可这事不同于其他,不能再叫这么乱下去了!储君只能出自大房这一脉,要不然子子孙孙不得安宁。”说完就站起身来,“这是儿之意,也是兄之意。您早些歇着吧,儿告退。” 而后就真的大踏步的离开了。 文昭帝鼻子一酸,手搭在书案上的木匣子上,而后缓缓的打开。 皇后从屏风后走出来,挨着文昭帝坐了,“好了……你也不用作难了。” 文昭帝看向这匣子,里面是积压了这两个月以来朝臣求立储君的折子。这里面竟是一半都是在说,储位该还给武昭帝一脉。 其实非要说给,他不是舍不得。他害怕的是骨rou相残,无穷无尽。 若是老或老四为储,自己的儿子可服气? 便是勉强服气了,到了孙子身上,可愿意俯首称臣。 到那个时候,非得一房把另一房给彻底的杀干净了,这事才算完。 这事该怎么去解,他一直在心里压着呢。而今,四郎来了,他说了要害的地方:皇位传承上再不能在兄弟间来回横跳了! 林雨桐正悬腕练字呢,听白嬷嬷说四爷去御书房之后,心里就明白了。大房的四个儿子并不是扶不起来,确实是把这事的大方向定下来,对谁都好。 她也不练字了,跟白嬷嬷道:“嬷嬷明早去一趟御膳房,多要些牛rou猪rou来……” 多要是要多少? “多多益善,我想给父亲做些rou干。他和二伯要出远门,路上错过宿头也是难免,真要是饿了,也能填补点。” 好!明儿就给送来。 桐桐忙着做了一天的rou干,四爷呢,第二天才找了皇子,说这个事。 皇子坐在亭子里,手里抚着琴弦,琴音不绝,听来竟是多了几分出尘之意。四爷一说完,他的手轻轻的压在琴弦上,一下子便笑了,“……四郎,帮我写个折子,我来誊抄吧……这得上折子才显得郑重……” 四爷将袖子里的折子递过去,皇子便叫人将琴收了,伏案誊抄了起来。写完了,吹干了,合起来递给四爷,“四郎,以后,我是不是可以随意的出去转转了,去市井里,去郊外的山上,去佛寺,去道观,去任何我想去的地方……” “不出远门的话,应该可以。” 皇子一下就笑了,好似卸去了千斤重担,而后朝四爷摆摆手,“那就托你帮我送去,跟皇伯父说……夜里没睡好,我想睡个踏实觉了!” 文昭帝将两份折子都收了,看了良久。紧跟着下了两道旨意,第一道旨意是册封老金嗣平为平王,第二道旨意是册封四爷为雍王。 和为雍,睦为雍,从容为雍,贵重亦为雍。 桐桐听到旨意之后,在纸上重重的落下了这个字。都选这个字给四爷,这说的何尝不是四爷的处事呢。 和,便是不争,不争便是王道。 睦,有恭、敬、亲之意——待人以恭,以敬,以亲,自然能换来别人恭、敬、亲。 这般处事,怎会不从容,怎会不显贵重?林木儿的没你就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