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4回 重逢
谢衾葭歇斯底里,眼眶通红,那是邢铮记忆中,第一次看到谢衾葭对他有除了冷漠之外的另一种表情,可,前提却是如此残忍。 谢衾葭怒火一直未曾消,仿佛看到了仇人一般,她想要将他杀死,被邢沙拉到了一旁,邢沙同谢衾葭说,“你冷静一点,阿铮伤得很严重!” “他死了才好,死的人怎么不是他?!”谢衾葭根本不在意他的死活,她说出的每个字,都像是一把刀子,插在了他的心口,他的母亲,希望他去死。 “我的阿彦,就这么被他害死了,当年我就不该听你的,不该把他生下来,他就是个祸害。” 谢衾葭反复骂着,她的情绪甚是激动,最后竟是昏倒了,邢沙将她带了出去,留下邢铮独自一人在病房。 邢铮用了很久,才接受了一个事实,邢彦和谢晋,都去世了,因为他们坐了他的车,谢衾葭并未说错,他是杀人凶手,他迄今都记得,他的右腿没有受伤,是因为邢彦用左腿挡住了他的身体,为他分担了一半的冲击,若没有那一下,或许邢彦不会死,或许,他会和邢彦一起死,无论哪一种结局,都比现在这样要好。 死的人应当是他的,他来到这个世界,便是个错误,连亲生母亲都不期待他的到来,他还有什么活下去的意义,还有她…… 若她还想着邢彦,来到南江后,却发现他不在了,一定也会恨他这个杀人凶手。 傍晚时分,邢沙独自又来了一趟病房,邢铮一言不发,邢沙同他说,“你妈她暂时没办法接受现实,警方已经调查过了,意外和你没有关系,你好好养伤。” 一听便是安慰,然,他早已自我认定为凶手,如何听得进去这样的话? “她说得没错,死的人应该是我。”沉默了许久,他方才说出了这句话,毫无生机,丧失了求生的欲望。 邢沙表情复杂,两个都是他的儿子,一个已经走了,若邢铮再出事,他再也无法原谅自己,“阿铮,你得好好活着,阿彦他一定也希望你好好活着。” “你才十八岁,你的人生刚刚开始,别胡思乱想了,好好养伤,你妈那边,我来解决,绝对不会再让她来找你了。” 邢沙如此承诺着,邢铮却并无反应,绝对不会再让她找他了,这世上,大概没有人知道,他有多么渴求她的关心。 这次谈话后,谢衾葭果真未再来过,邢铮伤势严重,几乎一个暑假的时间都在住院,他在医院中等来了高考成绩,他素来成绩突出,高考是全市排名前几。 出成绩后,邢沙前来问他,“你这次考了七百多分,上t大没有问题了,打算报那里么?” 这个成绩,招生办应当已经给他打过电话了,邢沙平素并不会干涉邢铮的选择,只是,眼下情况特殊,谢衾葭已经同他说过,日后不想再看到邢铮回家,他们母子关系如此紧张,自是要想办法分开的,他不可能让谢衾葭走,那只能邢铮走了。 原以为,离开是板上钉钉,孰料,邢铮却说,“我要去南江大学。” “你的成绩,去南江大学是在浪费!”邢沙疾言厉色,“你好好考虑一下,不要意气用事,这么好的机会……” “我要去南江大学。”他重复着自己的选择,没有半分动摇。 邢沙好奇了起来,“为什么要去南江大学,因为你哥?” 邢铮缄默不语,邢沙便将他的反应视作默认,他语重心长了起来,“这次的事情,你妈一时接受不了,以后你们不见面比较安全。” “所以你让我换个城市读书,离你们远一点,是么。”他的口吻毫无波澜。 邢沙说,“这对你也是更好的选择。” “我的选择只有一个,就是南大,”邢铮坚定不移,“你说什么,都不会改。” 那是邢沙第一次发觉,邢铮的个性竟如此强硬,他认定的事情,无论如何劝说,都没用。 劝说无果,邢沙只好同他说,“你开学以后,我在学校附近给你买一套公寓,找个照顾你的护工,你就住在那里。” 邢沙虽未解释缘由,邢铮却猜到了,“她不让我回去么?” 邢沙面露愧色,“阿铮,她还没能接受现实,你别让我为难。” “随你安排。”邢铮闭上了眼睛,“我要休息了。” 见他没有再沟通的意思,邢沙便走了。 待房门关上,邢铮睁开了眼睛,他感受到了眼角有一滴湿润的液体流到了耳边,那一刻,他也在想,死的人为什么不是他。 死是最大的解脱,死了,便不必一次次面对残忍的现实,他这条生命,从未被任何人欢迎过。 六月到八月底,邢铮都是在医院度过的,录取通知书收到后不久,邢沙便为他在南大附近的小区购置了一套公寓,并提前将他在家中的东西都搬了过去。 出院时,邢铮便被送去了公寓,有护工照顾他的生活起居,去学校报道时,也是护工和温姨一同陪他的。 他坐着轮椅,自是被当作了特例,身旁有人路过时,视线都会在他身上停留,他却从未在意过,直到在领取物资时,他听见了那道记忆中的声音,“爸,你帮我拿着这个。” 他立即便停了下来,循着声音看了过去,果真看到了那道令他魂牵梦萦的身影。 隔了几年未见,她的个头比十三岁时高出了不少,她穿着白t恤和短裤,扎着丸子头,素面朝天,却盖不住她的漂亮,她如约来到了南大,是为了找邢彦么? 他自嘲了起来,他看见了她的父母为她拿着东西,她掏出纸巾,为她的父亲擦汗,一家人有说有笑,向宿舍的方向走了去。 那温暖,是他一辈子都无法企及的,他只能躲在见不得光的地方,窥伺着她。 因着受伤的缘故,邢铮无需军训,他虽领了物资,但身体不便,不住寝室。 开学后,整个学院有一次新生大会,他又一次在新生大会上见到了她,这才知晓,原来她也在经管学院,只是与他不是同个专业。 阶梯教室里人那样多,他仍能一眼锁定她,她性子那样好,刚开学,已经交到了朋友,同身边的两个人有说有笑。天难蓝的烟视媚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