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厉鬼周身气息浮动,渐渐狰狞:“那道士杀我夫君和刚出世的一双儿女,剖我内丹禁我魂魄,何算天下正道?”最后一声,如同啼血的白鹤,字字含泪血。那缩成正常魂魄大小的厉鬼,猛然透过周身环绕的黑雾朝天怒吼,那声音就像一把利剑,所指之处天地震动,云层翻涌。那豆大的雨滴夹杂着凌厉之势,飞快坠入湖面。狂风骤起,水面的雨丝被风卷起,犹如一层白雾缠绕湖面,一时风雨之声大震。天上黑云翻滚,从天际匆匆而来,铺天盖地般漫向远方。隐有轰隆雷声作响,天象大变。而直面处于风暴中心的寻川连眉头都没皱一下,他抬指虚划,在周身落下一个护身结界。任凭外面风雨如虎啸,他立在这天地间,就犹如一尊神邸,威严不可逼视。他当初为寻摇欢的魂魄,走遍三界,早已淡了神心。哪怕这厉鬼字字啼血,他也不为所动,只淡漠地抬眼看她:“休执迷不悟。”厉鬼仰天长笑,像是听得什么好笑的笑话,厉声质问:“神君清心寡欲,自然不知我心中悲痛。若有一日,你痛失所爱,你还会如现在这般不为所动吗?”这一声质问,就如匕首直直插入他的心口,刺得他心头血涓涓流出。他眼神微变,似回忆起什么不忍回忆的事,眉头紧皱,薄唇轻抿。半晌,苦笑一声,道:“就是感同身受,才下不去手。”只这以血祭阵,破不得,这厉鬼又想沉没丰南镇脱身而出,势必会牵累无名山,他若不管才是不妥。话音一落,他脚下结出法阵,右手立于胸前,双眸轻阖,口中轻颂引魂心法。那厉鬼在他脚下金光一闪时已然察觉,不管不顾的拼劲力量直面对上。可她哪里是寻川的对手,法阵的威力削弱了她魂体的力量,让她虚弱不堪。堪堪交手几招,他光是站在那里,便已压制得她无力动弹。厉鬼口中悲鸣,那浓烈的黑气铺天盖地地化开,她笼在这层黑雾里,似哭也似笑:“修正道,做好妖,我生而为妖是我的错?可恨我没有来日,我只愿那道士永世修不成道,无论几经转世,都要尝尝我如今之痛。”摇欢听得不忍,目光落在法阵中闭目颂经的帝君身上,又焦急地看了看那还在垂死挣扎的厉鬼,终是忍不住从桥洞底下钻出来:“等一下。”她话音刚落,只见看着已是奄奄一息的厉鬼竟飞身到宅院高墙处,伸手朝她抓来。那一团黑气把她整个卷起,牢牢地困在了身前。寻川倏然睁开眼,引魂心法一断,他眼里骤然翻涌起比杀气还要凌厉的目光,直直地看向她。摇欢错愕地瞪大眼,不敢置信她生平难得善心大发一次,居然被这只不识好龙心的厉鬼挟持当了人质。“喂!”摇欢面子挂不住,黑着脸,一尾巴往后抽去,也不管能不能打到这具没有实体的魂体,她暴怒:“放老子下来!”第二十七章牡丹花妖生前也算游历过四方。时下世风开放,她见过民风剽悍的夷北地区的女子宽衣水袖,纵马长歌。也见过江南婉约的君姣女子,行商落户。就连那天子脚下,世家女纵马过街也是常有之事。可独独没有遇到过摇欢这类,当街口无遮拦,冲动怒骂的。她一愣,原本就是一团黑气的身体被她的龙尾一抽,生生被打散了些许魂体。她的魂魄一痛,险些失手把她从半空丢下去。她忍着龙尾扫荡而来的剧痛,压着声音道:“我知姑娘与神君的关系匪浅,只望姑娘能帮我一帮,让我从这阵中离开。我一离去,这丰南镇立刻便会相安无虞。”摇欢对这厉鬼谈不上有什么交情,她不过是路过和她交谈了两句,她疯疯癫癫的,还神智不清,身上实在没有一点能讨摇欢的欢心。只是摇欢入世未深,不知人心险恶,也不知这牡丹花妖死后化为厉鬼还如此会算计。眼看着就要被帝君送上黄泉路了,一时心急,才跳了出来。毕竟这厉鬼是摇欢目前所见,唯一知道雾镜下落的。帝君要是把人送到冥界,她可真不知道去找谁问雾镜的下落。再加上她身上所遭受的,一桩桩一件件都如泣血之书,实在引人共鸣。她一时心软,就着了这厉鬼的道。这会悔得就想像咬白玉糕那样把她咬得七零八落。此刻不管这厉鬼再说什么,她都不会信了。心里这么想着,面上摇欢却没表露出来。她平日里行事莽撞,看着蠢笨,但遇上这种攸关生命的大事还是不含糊的。当下,虽摆出了服软的架势,面上依旧凶恶,那模样看上去倒是比那已经化成厉鬼的牡丹花妖更凶悍几分:“这阵法何解?”牡丹花妖本是捉了摇欢碰碰运气,这会见神君的法阵已停,摇欢又是一副被胁迫只能帮忙的语气,心下一喜,便道:“姑娘只需引几滴心头血入阵眼就好。”寻川抬眸看着被厉鬼牢牢控在怀里的摇欢,眉心一蹙,杀心已起。他掌下运风,脚下法阵金光顿现。打算摇欢一点头,就立刻斩杀这厉鬼。以血祭阵岂止是引几滴心头血便能解的,心头血只能作为引子,把整个法阵的反噬引到摇欢身上。那厉鬼的确能脱阵而出,但摇欢却要替她困在阵中,受法阵反噬之苦。摇欢虽然不懂阵法,但一听要引心头血……还是几滴!龙鳞立刻就炸了。她绷着尾巴尖,扭头怒瞪那厉鬼:“我可以给你心头血,除非你现在告诉我雾镜的下落。”厉鬼眸光微动,黑色的雾气聚出了利爪正紧紧地扣在摇欢的心口。她不敢轻举妄动,但也要让神君不敢轻举妄动。摇欢察觉到胸口突然覆上了一只爪子,脸色变了变,沉默了良久,大概是忍不住了,拧着眉头道:“你把手挪开些,我还在长身体,你这样摸着有点痛。”四下一静。一直被神行草抱着的香炉精忍不住弯了唇角,想起这会抱着她真身的三岁男童会读心声,暗暗传声道:“你趁那厉鬼和摇姑娘说话分心时把我扔过去,我可以把摇姑娘拽进香炉里。”神行草一听,大喜。他的存在感弱,这厉鬼从头到尾都没正眼看过他,正方便他行事。他悄悄抱紧怀里的熏香炉,不动声色地往宅院里靠近了些。就在此时,一直沉默不语的帝君松开手。掌下风阵一散,他凛